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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男生眼里白月光是一个怎样的存在？”
某乎热榜上的一个问题引起了大家的热议，其中一个回答被顶到了高赞：
“也许我爱的已不是你，而是对你付出的热情。”
看到大诗人莱蒙托夫这句话是不是觉得有点熟悉？
的确，它很容易让我们想到日本动画大导今敏的《千年女优》中千代子所说的：
“我真正爱的是追逐他的旅途。”
其实，莱蒙托夫也好，千代子也罢，不论男女，许多人心中都存在着白月光一般的人。
而随着网络的发展，比起身边活生生的周遭，如今的我们好像通过一根网线，就可以评论甚至操纵“远方”——
宛如“白月光集合体”的偶像便由此诞生。
从“真性情”的郑爽代孕生子，到“音乐小天王”华晨宇&张碧晨未婚生子，娱乐圈迎来了一次地震，堪称大型“人设”崩塌现场。
不少千方百计维护这些艺人的粉丝突然发现，自己的偶像好像成为了“最熟悉的陌生人”。
说到这，不得不再次提到今敏，早在他1997年的处女作中就对此有心惊肉跳的呈现，揭开了偶像人设的遮羞布，直接把整个产业的丑陋毫不留情地展示了出来，它就是24年前的：
《未麻的部屋》
正如央视将播日本动画《工作细胞》那样，在全球拥有众多粉丝的日本动漫，早已经把“动画片是给小孩子看的”这样的标签撕得粉碎。
从大友克洋的《阿基拉》到庵野秀明的《新世纪福音战士》，艺术性与思想性兼备的成人动漫逐渐崛起，而今敏成为其中的一座高峰。
从漫画家起家，经大友克洋赏识，今敏首当导演便一鸣惊人，一生只执导了4部长片动画电影、一部TV动画的他影响了无数的导演，连好莱坞大导都要从他那里偷师。
一部《未麻的部屋》，让达伦·阿伦诺夫斯基从《梦之安魂曲》浴缸镜头模仿，到《黑天鹅》设定高度相似；
一部《红辣椒》，让大家发现在克里斯托弗·诺兰的《盗梦空间》中竟与它有许多相似的桥段……
2010年，因癌症逝世的今敏享年47岁，此后的每一年都有人以不同的形式怀念这位天才导演，“有的人死了，他还活着”，关于他的神话仍在继续。
面对娱乐圈的乱象，今敏早在24年前就用《未麻的部屋》震撼了所有人，这部定位于R级的电影，如今仍以9分的高口碑位于豆瓣TOP 250中的第159位。
正如不少网友感慨：
20多年前的作品，放到现在依然不过时甚至是超前。
想想看这才是1997年的动画电影！今时今日很多真人电影仍然无法超越它的用心良苦、诚意、和所达到的效果。
牛X的电影人都是从处女作就开始牛X的，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理电影…我最爱的日本动画大师。
影片主要围绕着少女偶像团体CHAM核心成员未麻而展开，在转型做演员后却遇到了种种麻烦，生活变得混乱不堪的她，发现了惊人的真相的故事。
从剧情简介来看，这样的情节似乎挺普通的，然而实际上，今敏却充分发挥了动画电影顶级的魅力。
非线性剪辑配合虚虚实实的画面，从“梦中梦”到“剧中剧”，无数的细节穿插其中，你一眨眼可能就会错过什么。
也正因为如此，我们看到关于这部电影最多的影评，反而是对于不同版本的各种解析。
有人说，未麻本身是个演员，偶像歌手根本就是她幻想出来的。
还有人说，未麻应该是模特，是她的双重人格不断作案。
在影片短短的81分钟内，大家对于电影的理解各不相同，似乎找不到“正确答案”，但正如今敏自己所说：
“艺术的价值，并不尽然全部存在于作品中，而是透过作品被阅读、观看等鉴赏的过程才开始。而所谓的感动也是在作品、作者与观众之间产生，这才是作品真正的价值。”
关于《未麻的部屋》的“真相”是什么av写真，并不是本文讨论的重点，对于晨晨来说，今敏作品的魅力常常在于它——
看起来虚幻，实际上又极度写实。
结合前面提到了偶像人设集体崩塌，我们其实可以看到今敏深刻地呈现了这一现象。
01. 是谁制造了日本美少女？
从20世纪50年代的日本“国民女神”吉永小百合，到70年代的山口百惠，自80年代开始出现的偶像团体逐渐走入大众视野。
自业余女高中生为主体“小猫俱乐部”人气暴涨之后，资本发掘了素人偶像蕴藏的商业价值，泽口靖子、药师丸博子等一大批清新可人的少女偶像涌现。
然而，就在90年代平成泡沫经济崩溃之后，偶像团体的曝光度大大减小，美少女偶像行业进入寒冬。
在片中未麻所在的CHAM组合，所代表的正是经济不景气之下的偏底层偶像团体，对于她们来说，不仅演唱会的场地狭小，而且在表演的过程中还常常会受到小混混的骚扰。
由于曝光度的下降，经纪公司靠唱片也卖不到几个钱，于是安排未麻转型到演员。
然而，未麻所参演的电视剧中，却要求她出演一场尺度极大的被侵犯的戏份。
而这场戏也成为未麻演艺事业的转折点，她的曝光率得以大涨。
此后，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未麻常常身着暴露的衣服、化着性感的妆容，甚至还拍上了露毛的写真。
而在影片之外，在日本现实的情况中，除了位于“塔尖”的偶像团体，80%的少女偶像都远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光鲜靓丽。
对于一部分“地下偶像”来说，转型当女-优成了并不少见的选择。
其中，爱拍少女的日本摄影师筱山纪信更是开创了全果大尺度写真的先河，由他所拍摄的宫泽理惠的《圣塔菲》，更是在日本以165万本创下了写真销售记录。
由此可见，未麻其实代表了偶像团体的一个缩影。
02.偶像面临地反噬， “白月光”崩塌后会发生什么？
随着消费社会的到来，在男权社会中，对女色的消费成为重要的一支。
而少女偶像团体的受众基本上都是以男性为主，通常以清纯、可爱、邻家等人设示人的少女们，满足了粉丝对其建立亲密关系的幻想。
因此，在片中我们能看到身为偶像团体的未麻活力四射，而表演舞台下面全都是满脸色眯眯的男人。
其中，本是保安的内田守便是未麻的狂热粉丝，也就是如今流行的“私生饭”。
他跟踪着未麻的一举一动，家里的墙上贴满了未麻的照片，在未麻大尺度写真上市后，甚至与贪婪的阅读者发生口角，把店里的杂志全都买回家。
在内田守眼里发着圣光的偶像歌手未麻，在她转型后的大尺度作品却逐渐“玷污”了他心中白月光的形象。
面临墙快塌了而逐渐濒临崩溃的内田守，幻想着与未麻通信的他，自问自答地写着：
“我还是我，会一直和你在一起，可是那个冒牌货一直在阻碍我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“我来解决。”
因此，之前很可能帮未麻撞死了小混混的他，又准备杀掉被“玷污”的、“冒牌货”未麻。
一边是“私生饭”内田守，而另一边却是宛如“事业粉”的留美。
作为未麻的经纪人的留美，不论是阻止未麻从偶像歌手转型为演员，还是反对她出演大尺度戏份，看起来一副非常爱护艺人的样子。
然而，曾经作为偶像歌手没有混出头的留美，更像是把自己的歌唱事业的美好愿望，投射到了未麻的身上。
从看着她演戏时忍不住痛哭，到制作恐吓信、寄爆炸信、甚至杀掉电视剧编剧和摄影师村野，留美把“玷污”了未麻纯洁形象的阻碍通通清除。
建立了“未麻的部屋”网站的留美，以未麻的口吻表达着自己的不满，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未麻的“出格”，于是准备杀掉本体取而代之。
可以说，一边是经纪公司的打造，另一边是粉丝的幻想，在双方合力下，偶像的人设便由此诞生，而这种人设并不常常与偶像本人完全相符。
捧得有多狠，摔得就有多惨，偶像本身与人设的不符程度越高，产生的后果也就越严重。
03. 成为偶像后会失去什么？
对于经纪公司来说，利润最大化才是他们的追求，而艺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产生价值的商品。
而对于粉丝来说，从参加偶像团体的握手会、签售会，到给流量艺人打榜、刷唱片，深度参与偶像的商业活动，已经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偶像行为。
那么，在经纪公司与粉丝的夹缝中，宛如“提线木偶”的偶像本人到底是什么呢？
正如片中未麻参演的电视剧，从剧名《double bind》（进退两难）到台词“你是谁？”，都说明了偶像本人陷入了身份的迷茫。
一方面，从偶像歌手转型为演员的未麻迎来了第一重身份迷茫。
片中在未麻似乎拥有了“演员的觉悟”准备接下大破尺度的戏时，电车玻璃上倒影着的影子却在说“我可是绝对不要演”。
从电脑屏幕反射出的“被玷污的偶像歌星，是没人喜欢的”，到“我才是真正的未麻”av写真，幻影中的未麻其实成为未麻的另一重潜意识。
另一方面，身为演员饰演角色的未麻又迎来了第二重身份迷茫。
在电视剧中未麻饰演的高仓阳子，成为系列杀人案的最终杀人犯。
片中在拍摄这场戏的未麻，坐在审讯室，却说自己是“新人演员雾越未麻”，根据警官分析，本来是平凡女孩的她，曾在脱衣舞场被侵犯。
在此之后便萌生了第二人格演员未麻，把曾经可怕的经历都当做是一场戏，以此来逃避现实。
看到这，本来觉得整部片都被颠覆之时，片中镜头却再一转，相同的场景和相同的对话，除了“雾越未麻”变成了“高仓莉香”。
也就是高仓阳子杀了顶尖模特儿的姐姐后，以变成她姐姐来得到慰藉。
这场戏演完，导演喊CUT，庆祝杀青。
对于这两场戏中戏来说，入戏太深的未麻已经“人戏不分”——
我到底是雾越未麻还是高仓阳子呢？
而说回到现实中，偶像歌手和演员的双重身份的未麻的经历，实际上有很多真实情况与之对应。
正如日本人气偶像团体的AKB48的渡边麻友，自12岁加入的她，在团内的14年中，始终保持着“零绯闻”的形象，彻底严守禁爱令，是许多人心中“最具有偶像风格”的一位。
然而，2020年6月，26岁的渡边麻友却宣称由于健康原因从日本演艺界隐退，不由得想起此前她采访的一段问答：
“成为偶像后失去的东西是什么？”
“作为人的感情。”
永远维持着白月光人设的麻友，累了。
在影片的最后，揭开留美成为始作俑者的结局，面对着蔚蓝的天空下的车内镜，能迅速被路人认出来的未麻得意地说着：
“我可是真的哟。”
当人设剥离了自我而独立发展，就像孙悟空和六耳猕猴大战那样，那个被打死的假美猴王真的是假的吗？
而对于未麻来说，正如坦然接受自己人设而抛弃了纯真的自己那样，这样的成长是值得庆幸还是应该悲伤呢？
总的来说，今敏以他犀利的眼光和耀眼的才华，呈现了日本偶像文化之下资本、偶像、粉丝之间极端的闭环关系，而这部电影中的种种已经超出了日本的国界范围，引起了世界性的共鸣与反思。
毕竟，在这样的影视工业体系下——
没有人，能独善其身。
青石电影编辑部 | 晨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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