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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本文为「三联生活周刊」原创内容
7月初，一款叫“妙鸭相机”的产品发布，不少人“一键换头”，在社交平台晒出自己的“AI写真”。这也是自ChatGPT出圈以来，AIGC（AI生成内容）第二次引发国内普通用户们的关注热潮。这项新产品效果如何？背后有技术突破吗？为什么走红的是它？
另外，对于AI写真的使用场景，一位用户表示，肯定不会用作头像，但“比如是去相亲，那可能会用AI写真”。
实习记者｜薛永玮
编辑｜王海燕
9.9元的写真和3900元的写真
7月20号晚上，30岁的周洁（化名）在朋友圈刷到有人分享了一组“AI写真”，看上去很逼真，也挺好看。周洁于是也扫码试了试。制作过程很简单，先上传多张照片，再付款9.9元，等待后台生成“写真”即可。周洁听朋友说，半个小时，有60多人跟她扫了同一个邀请码。
巧的是，10天前，周洁刚顶着炎炎烈日出门，乘车20分钟到一家影楼拍了写真。那天她花了3900元，用了6个小时，最后只能拿到20张成片，当然，精修照还在等待中。得到两组写真后，周洁把它们发给朋友们辨别，结果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哪张是九块九拍的，有一位朋友则告诉她，“AI写真里，你犀利的眼神没有了”。
周洁使用的AI产品“妙鸭相机”是一个微信小程序，是阿里大文娱的内部创业项目，在6月30号到7月17日的内测后，7月18号向公众开放。微信指数数据显示，“妙鸭相机”关键词搜索量，在7月23日到7月25日几日内，猛增至千万级，之后快速回落。
我在27日下午15:00交付订单后，显示有4001人在排队，需等待6个小时，也就是说，平均一个订单需要处理10分钟。这个等待时长比周洁已经少了很多，她当时等了15小时。
排队长是不少人吐槽妙鸭相机的主要问题。前京东AI产品高级总监、和君咨询合伙人黄林也是一位AI大模型创业者，他告诉本刊，排队长是因为计算的时候，需要调动更多算力资源”。
以妙鸭相机现在的表现来看，黄林推测，其拥有的算力资源并不强，“GPU估计是英伟达4090（一种芯片型号），还不到英伟达A100或H100的水平（目前算力最高的AI芯片型号）。”
妙鸭相机的官方微博则解释，AI训练需要消耗大量算力，团队一开始没想到会收获这么多用户。据《科创板日报》，妙鸭相机算力由阿里云提供，考虑到成本，一开始没有布置那么大的算力，近期正在申请资源。
不过，妙鸭相机的本质是AI制图，除了算力，算法和数据也极为关键。妙鸭相机官方给自己的算法模型取名为“提香”（Tiziano），未披露该模型是自研模型、还是调用的商用模型或免费即可使用的开源模型。但业内普遍猜测不是自己研发的原创模型，因为成本太高。
AI制图靠的是机器深度学习，这离不开海量数据参数支持下的“大模型”，国内各家大公司也在今年纷纷宣布入局大模型，尝试拉近用户与AI的距离。但直到妙鸭相机诞生前，百度的文心一言并不对普通公众开放，华为的盘古大模型、腾讯的混元大模型也只面向B端企业。
因此，目前C端普通用户能接触到AIGC的机会并不多，上一次出圈的还是ChatGPT。区别在于，ChatGPT是使用AI生成文字，妙鸭相机则是使用AI生成图像，受制于收集图片的难度大于收集文字，能制图的大模型历史并不长，到去年年初，才有成熟的大模型诞生。
国内头部AI科技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员向本刊推测，AI制图领域中目前有两个较为成熟的大模型——Stable Diffusion（简称SD）和Midjourney（简称MJ），其中SD为开源模型，想使用这个模型的人可以免费使用，成本不大；MJ则是不开源的，虽然生成的图片效果更好，但别人如果想用，是需要付费的，那是一笔不小的成本。因此，他推测，妙鸭相机使用的是开源的SD模型。
除此之外写真下载，要让生成的图片有固定的场景和风格，还需要在大模型中加入一些小插件进行微调——一般有Dreambooth和LoRA两种，其中Dreambooth的精确度更高，但同时对算力的要求也更高。因此，业内普遍认为，妙鸭相机是在开源的SD模型基础上使用了LoRA插件。
《模仿游戏》剧照
抓住美的需求
“妙鸭相机在技术上，其实没有太多特殊的，更多还是在于应用的设计，抓住了消费者拍证件照、形象照的需求。”黄林说。
他告诉本刊，AI制图，目前主要还是应用在游戏设计和电影创作中，妙鸭相机巧妙的地方在于，抓住了写真照这个细分领域。从目前AIGC的商业变现来看，黄林表示，只有足够“聚焦”，抓住一个具体的应用场景，才能快速产生商业价值，“否则的话就是又花钱、又花时间”。
另外，黄林还注意到，以前也有AI产品应用到艺术照领域，但数据样本都是年轻白领女性，妙鸭这次把数据样板扩展到了所有的年轻男女，甚至中年人都可以用。
妙鸭相机截图
“这是需求的爆发，就算不是妙鸭，也会出现别的厂商，妙鸭最主要的是踩中了时机”，国内某头部AI制图公司产品侧工作人员徐勘（化名）说到，两周前，AI生成头像类照片的产品，已在海外火过一圈，那款产品叫Remini，连续多天问鼎美国应用商店下载量榜首，订阅其全套功能，价格为每周9.99美元，商业模式和妙鸭相机可以说是如出一辙。而早在2022年底，一款叫Lensa的产品也推出过“定制化AI头像”，方式也是用户上传多张正面照片后，AI可以帮人生成不同场景风格的头像，但热度在一段时间后也回落了。
徐勘使用了多个AI制图产品后发现，大家的商业模式和图片质量都是极为类似的，大家的技术壁垒并不强。目前，他也在研究下一个能抓住细分需求的赛道是什么，希望能抓住时机。
《天使爱美丽》剧照
除此之外，徐勘说到，妙鸭相机的走红和阿里巴巴成熟的运营和推广经验也脱不开关系。“Remini走红，最功不可没的就是找了很多Tiktok的KOL进行营销，妙鸭相机也是，看上去都是‘自来水’（指自愿宣传的人），但其实应该也是找了很多KOL，整合营销，才使得短期内实现了用户裂变”。
这种营销确实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用户心态。周洁说，自己以前连自拍都不常拍，更从未拍过写真，但现在觉得写真下载，写真好像是挺有纪念意义的。她还在妙鸭上尝试了几套自己的男装造型，“才发现自己男装也挺帅的”。
出于一种好奇心，为了下载更多高清AI写真，周洁又在妙鸭相机上充值了6元。因为照片里面包含的真实性不高，周洁还没想好在什么场合使用这些写真，她想，社交账号的头像目前肯定不会用，但“比如是去相亲，那可能会用AI写真”。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文中周洁、徐勘为化名）
排版：孙孙Boy /审核：然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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